這個時代,無論是建奴人還是大明的高層,其實對於三國演義都頗為喜愛。
因而人們總是覺得,若是打仗不耍一點計謀之類的,就好像從小被抓去閹割的太監一般,總覺得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完整。
張靜一制定下計劃,卻是簡單直接。
夜裡突襲。
但是敵人太多,而且先鋒來的,定是建奴精銳,這些人警惕性更高,軍紀更嚴明,即便是有夜盲症,直接突襲是不夠的。
一旦對方奮起反抗,軍校生們就有可能被拖入混戰的危險。
可如果在夜戰之中,使用自己的大殺器呢?
天啟皇帝看過張靜一的作戰計劃,越來越覺得匪夷所思,於是道:「夜裡還放炮?」
張靜一篤定地道:「對,夜裡放炮。」
「這不妥吧。」天啟皇帝皺眉道:「根據朕多年的經驗,這火炮沉重……怎可拖出去與人交戰?守城還差不多。」
「臣有一樣東西,威力甚大。」說到這裡,張靜一壓低聲音:「最緊要的是,攜帶也很方便。」
「真的嗎?」天啟皇帝卻一副我不信的樣子。
這可以理解。
天啟皇帝在西苑練兵的時候,也是愛打炮的,史稱炮聲隆隆,他對火炮很是了解。
此時,天啟皇帝又提出疑問:「而且夜裡,打得准嗎?」
張靜一現在嫌天啟皇帝囉嗦了:「陛下在軍鎮之中坐鎮便是。」
天啟皇帝不高興了,道:「要朕與義州衛這些老弱病殘在一起?不成,朕也要出擊。」
張靜一便道:「只是城外危險。」
天啟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張靜一一眼:「你莫不是忘了,是誰將你背出寧遠城的?」
張靜一臉抽了抽,他突然發現,這事天啟皇帝能念叨一輩子。
天啟皇帝繼續傷口上撒鹽:「到時若是戰事不利,朕再將你從亂軍中背出來。」
張靜一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有詛咒的成分。
張靜一道:「上次是上次……」
「這次也一樣,休要囉嗦。」天啟皇帝氣定神閒地道:「夜襲……這個朕擅長的,朕經常夜裡睡不著的,每日練劍至三更,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好了,速去準備,這個計劃……」
他搖搖頭,很是為張靜一的智商著急。
可就在此時,卻有人報來了兩個消息。
建奴人的前鋒已抵城外數里,果然如張靜一所料,他們抵達之後,立即紮營,並沒有選擇立即進攻,畢竟長途奔襲,在他們看來,義州衛的人,不過是瓮中之鱉,不如休息之後,吃飽睡足,再一鼓而定。
這個消息,是在意料之中。
另一個消息,就很是可怕了。
義州衛鎮守於此處的千戶,帶著家小以及妻妾六十餘口人,昨天夜裡的時候,就以巡視的名義跑了,義州衛上下,亂作一團。
天啟皇帝氣呼呼地痛罵道:「什麼巡視,此人就是臨陣脫逃,該死!」
張靜一道:「這不算臨陣脫逃。」
天啟皇帝恨恨道:「如何算不得?」
「調令是寧遠副將張文英簽發的,也就是說,確實在這個節骨眼,有一封調令,命這千戶去巡視,如此算來,他這便是辦公事了。」
天啟皇帝大恨:「朕所恨的,就是如此,前些日子,建奴的斥候大規模的出現,是人都明白,義州衛有危險,這千戶怎就偏偏這時得到調令……無非是上下沆瀣一氣罷了。」
「臣也聽說,這千戶乃是寧遠副將的妻舅,想來正是因為如此……」
天啟皇帝氣得哆嗦,平日裡吃空餉的是這些人,現在臨陣脫逃的也是這些人。
若是光明正大地臨陣脫逃倒也罷了,至少這樣的情況,事後卻是可以追究的,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人家恰好有一份調令。
至少這在朝廷看來,義州衛丟失,千戶恰好在寧遠公辦,人不在,義州衛陷落,這千戶也難有什麼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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