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飴和丁貴生再次扭打在一起。混亂中,那些徐如飴重新購回的瓷器擺件又一次落在地上。她的眼角和下頜幾次撞上桌角,她顧不上痛,只想趕緊離開這塊地方,然而丁貴生就是要捉著她的肩膀將她往柜子上推,聽著一個個花瓶、繪盤、陶瓷動物摔在地上,丁貴生才覺得自己鬱結的心氣稍稍疏解。
然而還缺些什麼。
丁貴生打得氣喘吁吁,不得不中場休息,他扶著牆,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瞪著倒在地上的徐如飴,好半天才意識到是缺了什麼。
徐如飴怎麼不哭了呢?
她怎麼不哭天搶地,也不解釋了呢?
整個客廳的地面都散布著亂糟糟的碎片,徐如飴慢慢撐起上半身,試圖重新站起來。
玄關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丁嘉禮一身酒氣地進了門。
「我回」才走到客廳,他便暈暈乎乎地住了口,「你們又在幹什麼?」
見有人回來,丁貴生意識到自己可以下死手了,畢竟丁嘉禮會攔著。他故意抄起一塊地上的銅器,氣勢洶洶地要往徐如飴腦袋上砸,丁嘉禮果然嚇了一跳,連忙衝過來將丁貴生緊緊抱住。
「爸!!你在幹什麼!這個打下去要死人的!」
「死!死了最好!我今天就跟你媽一起死!」
「你說什麼胡話啊」丁嘉禮搶過父親手裡的銅器,「有什麼話好好說——」
徐如飴額頭上的傷口正在發麻,她抓著椅子慢慢起身,低聲道,「要死你自己找個地方死,別拖著我一起」
「徐如飴——」
「媽!你說什麼呢!」丁嘉禮有點崩潰,「你也行行好,別再逼他了!還嫌不夠亂嗎?」
徐如飴頭暈目眩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恢復了行動的力氣。她看見不遠處丁嘉禮正狼狽地攔著丁貴生。
這個和自己走過半生的男人正幼稚地抓起地上的碎瓷塊朝自己丟過來,那張曾經令她生出無數對新生活幻想的臉,此刻因衰老和惱怒而擰成一團,像一塊紅得發紫的抹布。
徐如飴一瘸一拐地往臥室里走,幾分鐘後穿著外套重新回到客廳。
「你要去哪裡!?」
丁貴生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丁嘉禮立刻抱住了他的大腿,「爸你冷靜一點——」
徐如飴沒有解釋,甚至沒有回頭,她抓著自己放手機鑰匙的小布包,邁著並不快的步子穿過客廳,推開了家門。
「徐如飴!!」
「爸你站住——」
「放開我!!」
「爸——」
門砰然合上。
入夜,丁雪陽和苗苗一起回了家,面對著眼前的一地狼藉,丁雪陽皺起眉,迅速帶著苗苗回了房間。
沒有人做晚飯,丁嘉禮給父親點了外賣,然後上樓同姐姐說了幾小時前發生的事。丁雪陽立刻給徐如飴打了電話,但媽媽沒有接。
這不是徐如飴第一次離家出走,丁雪陽大約知道徐如飴會去的幾個地方。她依次給媽媽的幾個好友打電話,輕聲詢問今晚媽媽是不是在她們那邊過夜,然而那幾個阿姨都一口咬定徐如飴不在她們家。
起初丁雪陽還以為這是幾個阿姨在幫媽媽隱瞞,直到幾個阿姨提出還是儘快報警,她才意識到可能媽媽真的不在她們那兒。
丁雪陽只好給丁雨晴去電話,讓丁雨晴試著聯繫一下徐如飴,幾分鐘後,丁雨晴的電話又打回來——徐如飴關機了。
丁雪陽心下一橫,當即報警,整個過程她都燒紅了臉,仿佛在做一件十分不堪的事,她想像著電話另一頭警員的心理活動——就是這家人,前段時
間丟了孩子,現在又丟了媽。
然而這樣寒冷的冬夜,一想到徐如飴正獨自遊走在城市的某處,丁雪陽又感到一陣揪心。
媽媽。
松雪原血液醫院的大廳,徐如飴正猶豫地向服務台打量。
她一小時前就下了火車,輾轉公交地鐵來到這裡。司雷當初留給她的名片她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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