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之花並不恨救下自己的宏江,當然也不會感激,她只是用責怪的眼神看著對方,隨後雙眼變得漸漸無神起來。
沒錯,救下卯之花的確是宏江在任性,他能為自己找到許多藉口,比如對方如果能活著的話,對接下來要面對的戰爭會有幫助之類的,但說到底他就是無法接受這個女人就這樣死去了。
他已經習慣了有這個人的存在,從進入瀞靈廷開始就習慣了,再加上前世的記憶,那份想要彌補遺憾的心是怎樣都無法控制得了的。
即使宏江明白經歷此戰的卯之花心中已經沒有遺憾,甚至,能夠死在更木手上對其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他不能體會把人生全部寄託於劍上的人,但他卻能夠理解,理解那種失去所有位置活著的理由,欣然赴死的感受。
就像卯之花所說的那樣,宏江雖然眼下救了卯之花的命,但對於失去了所有信念的她又何嘗不是種折磨,即便活著也如同身處地獄吧。
徹底的死去。
宏江知道,如果自己不做些什麼,不喚起這個女人對生的渴望,幫她找到一個新的活著的理由。
那麼即便身為劍八不會選擇自盡這樣的死法,但未來他看到的卯之花一定是沒有笑容、沒有快樂、甚至沒有任何情緒的波瀾,只是還在呼吸著的一具行屍走肉。
如果他所救下的是那樣的花姐,那看在眼裡他也一定會為之心痛吧。
或許還會有那麼一天,他會忍不住自己出手,給予對方一個解脫,可那時的死,對卯之花而言,又哪會有現在這般幸福呢?
看著卯之花漸漸失去神采的雙眸,宏江在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是種自私、是種錯誤。
但很快他就擺脫了這種想法,或者說,他早就已經和這種想法搏鬥很久了。
是自私也好,是錯誤也罷,既然做了現在最不應該有的情緒就是後悔,他要幫這個一生都背負著罪責的人,找到新的活著的理由,告訴她生命可以不僅僅只是有刀劍,還可以有其它值得留戀的事物。
藉助月島的能力這很容易就能夠實現,只是,這說到底還是種欺騙,不到萬不得已宏江不會這麼做。
看著卯之花漸漸空洞的眼神,宏江揚起手掌就打算一耳光讓對方清醒一下,但實在下不去那手,最後只是彎起手指,不重不輕地在卯之花額頭上敲了一下。
這一下確實讓卯之花清醒了不少,宏江見狀,又在對方額頭上敲了下,打趣道:「什麼徹底死去了,你在說什麼糊塗話呢?而且,我救下的可不是卯之花八千流,而是卯之花烈!」
「身為初代劍八的你,不僅早早輸給了更木,更是輸給了我,你要覺得你已經死了,那身為卯之花八千流的你確實可以死去了,但你也不要忘了,你還是四番隊的隊長卯之花烈。」
宏江說著,又往卯之花額頭上敲了下,「在你還是卯之花八千流的時候,你殺過許多人,而你隱藏身份成為卯之花烈的時候,又救過不少的人,難道其中註定有一個是讓你在拼命忍耐才能維持的身份嗎!」
「曾將看到受傷乃至瀕死的人,經由你手最後活下來時,你露出的微笑都是假的嗎,都是偽裝出來的嗎,卯之花烈!」
伴隨著額頭微微的痛感,宏江的話一字不落地都傳入到了卯之花耳中。
她確實時常都在懷念著過去和更木的那場戰鬥,可在擔任四番隊隊長的期間,卻不能說全是靠某個人的命令維持下來的,更不用說什麼在拼命忍耐了。
不知不覺間,她的人生的的確確的被分成了兩部分,身為卯之花八千流的她渴望真正的戰鬥,殘忍、冷漠。
而身為卯之花烈,不說為能拯救生命而高興,但那感覺總之是不討厭。
卯之花也明白宏江所說的,現在可以向卯之花八千流這個身份做一個告別,然後單純的以卯之花烈的身份活下去。
只是,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要戰鬥,還是喜歡卯之花八千流這個名字,這是她無法告別的事物,如果非要告別的話,那代價應該要花費她幾乎所有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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