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南天學院的女教習當然非尋常的修行者,她這一生中也經歷過無數精彩絕倫的大場面,只是聽著中山王元英的這句話,她知道除了荒園裡何修行和沈約的那場戰鬥之外,她所經歷的其餘任何場面,都不會有今夜精彩。
在北魏,只有北魏皇帝能夠真正的一手遮天,只有他能夠讓任何情報機構的情報出現問題。
就連中山王元英都以為他此時在洛陽的皇宮裡,然而他卻親臨到了此處。
皇帝是人世間至高無上的存在,在南朝,即便是在蕭衍起兵的年代,也幾乎沒有人見過蕭衍的出手,哪怕人人都知道他肯定是修行者,但他的修行境界到底如何,到底擅長何種手段,卻連南天院的教習都無法真正了解。
在北魏,北魏皇帝的修為境界更加神秘。
沒有什麼確切的記載記錄過他的出手,但從北魏北方一些門閥的態度,遷都洛陽之前幾次宮廷之變的悄然被鎮壓,處處跡象都足以讓人推斷,他恐怕是一名足以制衡魔宗的強大修行者。
魔宗在水面上微微停頓下來。
水面上蕩漾起一層輕柔的波紋,他的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水蜘蛛一樣,輕若無物的停留在水面之上。
他的面色真正凝重起來。
在此之前,他說過的很多話,甚至很多神色變化,都不是真的。
只有真正的紊亂無序,才能讓人無法對他做出真正的判斷。
所以不管在任何境地之下,他就像是一個始終帶了無數面具的戲子。
只是此時他的凝重無比真實。
今夜出現在這裡的很多北魏修行者的確有資格成為他的對手,但當北魏皇帝親自降臨這裡,這些對手便都不能算是他的對手。
在北魏,他真正的對手,便只有這一個。
天地安靜起來。
一些蘆葦絮溫柔的飄蕩起來,朝著天空飄去。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
魔宗看著南邊某處,認真的說道:「我更沒有想到,你會從南邊來。」
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這名男子身穿很尋常的便服,只是他靜靜的站在水邊,卻有著一種無上的威嚴。
「只有我來,才足夠有誠意。」北魏皇帝說道。
魔宗道:「這和誠意無關。」
「即便是路過而宿的客人,主人也要注意禮數,更何況魔宗大人對於北魏而言,並不只是一個旅客。」北魏皇帝對著魔宗行了一禮。
周圍很多修行者瞬間動容。
魔宗微微皺眉。
北魏皇帝接著說道:「你還是要走?」
魔宗點了點頭,微笑道:「你不想我走?」
北魏皇帝道:「我不准你走。」
遠處小船上,南天院的那名女教習莫名的緊張起來,她的手心沁出了汗珠。
她之前也從未見過北魏皇帝,對於她而言,北魏皇帝也是敵人,只是今夜,她卻莫名的欣賞北魏皇帝。
不想和不准之間有著很大的差別。
不准,意味著命令,意味著提醒。
他在提醒魔宗,他是北魏真正的主人。
「很多年前,你也未曾請我到北魏,我只是無意流落到了北魏,現在要走,你有什麼資格留我。」魔宗微眯著眼睛說道:「我是南朝人,自然要回到南朝。」
「不准就是不准。」北魏皇帝看了他一眼,異常簡單的說道。
南天院的女教習心中動盪,幾乎拍手叫好起來。
要講什麼道理。
和魔宗這樣的人,有什麼道理可講。
魔宗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怒意,只是隨著他的這次呼吸,無數縷淡灰色的元氣在天地之間生成,朝著他的鼻孔匯流而去。
這些淡灰色的元氣從四周的蘆葦盪中生成,從水面下的淤泥之中生成,帶著一種真正的死亡味道,就連上空之中那些渡鴉都感到了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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