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是路上碰見什麼窮苦的制燈人,一時心軟,就把人家一年的活計給包圓了。
李氏小戶人家出身,最見不得馮遠道這般不拿錢當錢,可那麼多花燈堆著也是堆著,她思前想後,也只能等每年九月初在自家也辦個花燈的燈會。
但那些東西都是死物,最壞也就是囤放在家裡——這次他竟然從外面撿了個和尚回來!
關鍵回家之前,馮遠道還一聲招呼也沒打。
李氏臉色發青地站在原地不走了。
馮遠道笑呵呵地和小七說著話,對身旁的那個和尚還頗為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幾個人才慢慢地往大門的方向走。
「湖韻,」馮遠道臉上帶著笑,「你看看我把誰請來了?」
李氏火冒三丈,但當著外面這麼多人的面,她並不發作,只是冷笑道,「你可真有本事啊你,怎麼沒把尾閭山上的廟給我搬回來?」
馮遠道收起下巴,「誒,這是什麼話——佛門清淨之地,哪是說搬就搬的。」
那僧人手持佛珠,望著李氏,臉上也帶著幾分慈善,「弟妹別來無恙。」
李氏聽得拳頭都握緊了——馮遠道這還和人拜了把子?且「弟妹」兩個字這人倒喊得熱絡,這是哪裡的和尚這麼沒臉沒皮!
難怪剛才馮遠道馬車還沒到她就打了個哆嗦,原來是有這麼個大麻煩在這兒等著呢……
「外頭冷,我們快別在這兒說話了,」馮遠道輕聲道,「有什麼事都進屋說吧。」
「慢著!」李氏忍無可忍,她冷冷地掃著眼前的僧人,「寒舍也沒有收拾,師父貿然進去怕是不妥——」
「什麼師父!」馮遠道連忙打斷道,「這是成翁啊!」
「什麼成翁——」李氏剛要接著呵斥,自己卻先愣住了。
成翁……
狄成翁?
那不就是……老國公?
她的脾氣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涼水,這會兒一下有些緩不過神來。
再看眼前人,李氏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又再一次擰緊。
不像啊,完全不像。
——這也才十幾年罷了,一個人的容貌,會變得如此徹底麼。
她的手有些無措地捏住了衣袖,試探地喚了一聲,「國公爺……?」
僧人也望著李氏,垂眸笑了起來。
直到這時,李氏才感覺眼前人的眉眼,似乎確實和她印象中的故人有些相合。
「已經不是了。」僧人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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