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張閣老眼中釘的錦衣衛指揮僉事楊震居然也出現在了這次的考場之中!
倘若只是自己一個,張四維還能勉強服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有楊震在側,事情就一定不簡單了。而更叫他不安的是,他完全猜不到張閣老到底會做什麼,自然就無法預防和應對了。
在向孔聖人默默祝禱了好一陣子,可心裡依然無法釋懷之下,張四維只能有些無奈地站起身來,畢竟接下來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這個主考來主持。
而在把一系列的儀式全部結束,其他官員就都暫時退到了明倫堂里喝茶歇息,因為接下來是長達三日的考試,即便他們不用如考生般做文章,但心裡的緊張也是難以避免的,還是趕緊多養養神吧。
而張四維卻坐不住了,當即就走了出去,在此刻還顯得空蕩蕩的考場裡踱著步子。前方,幾名書吏和兵卒正把一些紙錢往火盆里放著,口中念念有詞:「恩鬼來,冤鬼來,有恩報恩,有怨報怨……」
而在他們的不遠處,一身飛魚服,氣宇軒昂的楊震正挎著繡春刀昂然站著,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這些舉動。
楊震這也是第一遭見識這套繁雜的科舉儀式,著實有些大開眼界的感覺。這會試確實不愧被天下人奉為讀書人最重要的一道門檻,光是外面那數量龐大的考生,以及神色肅然的考官們,就已足夠給人以不壓力了。
再加上這一大套帶著各種目的的儀式,就更叫人心下惕然。即便是帶有封建迷信色彩的,請恩鬼怨鬼來裡面對考生報恩報怨的舉動,也透著叫人心悸的肅然感。
楊震之前就聽人起過,為了叫人向善行好事莫作惡,科場裡總會請恩鬼怨鬼進來報恩報怨。而且,這種事情還所在多有。據,有那橫行鄉里,得罪了太多人的考生,就因為被怨鬼纏身,結果本來成績很不錯的考生竟會在考試時連連出錯,甚至把墨跡都滴到考卷之上——要知道科舉考試是不准有任何污染考卷之卷的,一旦出了這岔子,不管你寫的文章有多好,都將被黜落不取。
至於報恩的故事,倒是沒有怨鬼的多了,但只要是多行善,心裡自然就篤定些,考生的臨場發揮自然也就更好了。
對於這些約束著可能將執掌權勢的未來官員的法,即便楊震有著後世的唯物主義思想,對此也並不排斥,反而覺著這比什麼都不信要好得多了。
正當楊震看著那些人將紙錢慢慢燒掉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咳:「楊僉事。」
「嗯?」楊震回過頭來,正看到張四維那張帶著疲憊與不安的臉,便趕緊回身行禮:「見過張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至少在這幾日裡,他楊震便是張四維這個主考的下屬,因為他是被派來協助監視和管理考場秩序的。
張了張口,張四維還是沒有把心裡話道出來。沒辦法,他和楊震可沒什麼交情,又怎麼可能將真話出來呢,只能若有所指地一笑道:「本官早聽了楊僉事您的大名,故而前來見個禮而已。另外,這次恩科取士非同可,咱們為國效力更該心在意,絕不能有什麼差錯哪。不知楊僉事你以為如何?」
看著對方似有深意的神色,楊震回以淡然的笑容:「大人得不錯,事關重大,下官自當竭盡全力避免出現任何的問題。」
「如此,本官就放心了。」聽出楊震言下之意的張四維也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容,一拱手後,便轉身離開了。
而楊震看著他緩步走開的背影,眉頭就不覺皺了起來:「看來就是他也覺察到此事不簡單,應該是另藏玄機了。可那張居正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以他一貫的為人,似乎不該是會幹出這樣事情來的人哪。還是,他的目的只是想把我給困在這兒三日,好在外面做些什麼呢?」會試和鄉試一樣,也要連考三天,期間任何人不得進出,那就是幾乎和外界隔絕了。
雖然心中的不安因為張四維的一句話更深了,但到了這個時候,楊震卻也已無能為力,只能暗嘆一聲:「唯有看外面的兄弟們了,希望他們能幫我看好了一切,莫要出什麼岔子才好。」
剛想到這兒,外面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大喝:「開——龍——門——!」這讓楊震的心猛地一提,這次會試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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