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整整一面牆的事情和人要記著,然而在長陵這種地方,連五境之上的修行者,在一夜間都有可能倒斃幾個,所以對於丁寧而言,現在所能做的事情便只有且修行且等。
該開的鋪門還是要開的。
淅淅瀝瀝的秋雨連下了五六天之後終於放晴,神都監始終沒有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走進酒鋪,丁寧便知道大約有關自己的那一份備卷已經被丟入火盆燒了,最危險的一段時間應該已經過去,在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鼻子比獵狗還要靈敏的那一群神都監官員再也不會浪費力氣在自己的身上。
一陣秋雨一陣寒。
天氣雖然連續數日放晴,但是寒氣卻是越來越濃,清晨起來黑色的屋面上,也終於掛起了白色的寒霜。
只是路面幹了,車馬漸多,酒鋪的生意卻是越發好了起來。
還是清晨,吃早面時分,換了一件新薄襖子的丁寧捧著平日裡吃麵專用的粗瓷大碗,一邊喝著剩餘的麵湯,一邊看著不遠處一個水塘。
水塘里飄著一些發黃的梧桐葉。
丁寧便痴痴的想著水牢裡的水也一定變得很冷。
可是要怎麼樣才有可能進入水牢裡最深處的那間牢房呢?
千絲萬縷,如樹上黃葉不斷飄落,但卻還是一點頭緒和成型的法子都沒有。
正在此時,巷子的一頭,施施然走來一個黃衫師爺。
這師爺四十餘歲年紀,留著短須,面目清癯,長方形臉,笑容可親,雖然夾著一冊賬本,身穿的也是時興的窄袖飛魚紋黃錦棉袍,但給人的感覺倒是頗有些仙骨道風。
這名黃衫師爺看著腳底,避開污穢,一直走到了丁寧的面前,衝著盯著他上下打量的丁寧微微一笑,作揖行禮道:「這位小老闆可是姓丁?」
丁寧放下空空的面碗,回了一禮,好奇的問道,「我是姓丁,先生是?」
「我姓徐,單名一個年字。」
黃衫師爺笑了笑,伸手點了點丁寧身後的酒鋪,和氣的說道:「今日裡我是來收租的。」
丁寧微微一怔:「收租?」
「就是一月一交的平安租子。」黃衫師爺淺笑著解釋道。
丁寧皺了皺眉頭,狐疑道:「你們是不是記錯了,這月已經交過了啊。」
黃衫師爺笑道:「倒不是記錯,只是以前這裡是兩層樓收的租子,從今日開始歸我們錦林唐收了。」
丁寧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再次仔細的打量著黃衫師爺。
黃衫師爺也依舊一副耐心平靜的樣子,微笑著讓丁寧打量。
丁寧想了想,問道:「若是你說的是真的,怎麼不去別的鋪子,一走進我們這兒,便直接奔著我這裡來了?」
黃衫師爺又是一笑:「誰不知道梧桐落里就屬小老闆你們這家酒鋪生意最好,現在也就是早,再晚半個時辰,這裡面客人就差不多該坐滿了吧。先到小老闆您家的鋪子,這是我們的規矩,也是正好起個頭。」
「道理好像不錯。」丁寧揉了揉臉,也微微一笑,說道,「不過我想先生還是過個三五天再來收租子吧?」
黃衫師爺好奇的看著他,「為何?」
丁寧認真說道:「做生意的錢財,能拖幾天便拖幾天,而且保不准先生是個江湖騙子,欺我年幼胡謅騙我,過個幾天先生沒有被打斷腿,還能再來,便說明先生不是騙子,而且租子也的確不用交給兩層樓的老紀他們,是應該交給你們了。」
黃衫師爺哈哈的笑了起來。
雖然被丁寧推辭,但是他卻是很開心,笑得非常真誠。
看著一本正經且眼神清澈的丁寧,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丁寧的肩膀,「小老闆說得有理,我便再過幾天來收租子,只是我門下倒是正缺一個弟子,不如你跟了我?」
丁寧一挑眉:「有什麼好處?」
「即便成不了修行者,也至少可以有一技之長,比你在這裡打掃鋪子賣賣酒要有趣得多。」黃衫師爺正色道。
提及「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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